豐收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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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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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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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roject Gutenberg EBook of Feng Shou, by Zi Ye
This eBook is for the use of anyone anywhere at no cost and with almost no restrictions whatsoever. You may copy it,
give it away or re-use it under the terms of the Project Gutenberg License included with this eBook or online at
www.gutenberg.org
Title: Feng Shou
Author: Zi Ye
Release Date: April 30, 2008 [EBook #25260]
Language: Chinese
*** START OF THIS PROJECT GUTENBERG EBOOK FENG SHOU ***
Produced by Yu Chin Chen
豐 收
豐 收
一
時 間 是 快 要 到 清 明 節 了 。 天 ， 下 著 雨 ， 陰 沉 沉 的 沒 有 一 點 晴 和 的 徵 兆 。
雲 普 叔 坐 在 「 曹 氏 家 祠 」 的 大 門 口 ， 還 穿 著 過 冬 天 的 那 件 破 舊 棉 袍 ； 身 子 微 微 顫 動 ， 像 是 耐 不 住 這 襲 人 的 寒 氣 。 他 抬 頭
望 了 一 望 天 ， 嘴 邊 不 知 道 念 了 幾 句 什 麼 話 ， 又 低 了 下 去 。 鬍 鬚 上 倒 懸 著 一 線 一 線 的 ， 迎 風 飄 動 ， 剛 剛 用 手 抹 去 ， 隨 即 又 流
出 了 幾 線 來 。
「 難 道 再 要 和 去 年 一 樣 嗎 ？ 我 的 天 哪 ！ 」
他 低 聲 地 說 了 這 麼 一 句 ， 便 回 頭 反 望 著 坐 在 戲 台 下 的 妻 子 ， 很 遲 疑 地 說 著 ：
「 秋 兒 的 娘 呀 ！ 『 驚 蟄 一 過 ， 棉 褲 脫 落 ！ 』 現 在 快 清 明 了 ， 還 脫 不 下 袍 兒 。 這 ， 莫 非 是 又 要 和 去 年 一 樣 嗎 ？ 」
雲 普 嬸 沒 有 回 答 ， 在 忙 著 給 懷 中 的 四 喜 兒 餵 奶 。
天 氣 也 真 太 使 人 著 急 了 ， 立 春 後 一 連 下 了 三 十 多 天 雨 沒 有 停 住 過 ， 人 們 都 感 受 著 深 沉 的 恐 怖 。 往 常 都 是 這 樣 ； 春
分 奇 冷 ， 一 定 又 是 一 個 大 水 年 歲 。
「 天 啦 ！ 要 又 是 一 樣 ，…… 」
雲 普 叔 又 掉 頭 望 著 天 ， 將 手 中 的 一 根 旱 煙 管 ， 不 住 地 在 石 階 級 上 磕 動 。
「 該 不 會 吧 ！ 」
雲 普 嬸 歇 了 半 天 功 夫 ， 隨 便 地 說 著 ， 臉 還 是 朝 著 懷 中 的 孩 子 。
「 怎 麼 不 會 呢 ？ 春 分 過 了 ， 還 有 這 樣 的 寒 ！ 庚 午 年 ， 甲 子 年 ， 丙 寅 年 的 春 天 ， 不 都
是 有 這 樣 冷 嗎 ？ 況 且 ， 今 年 的 天 老 爺 是 要 大 收 人 的 ！ 」
雲 普 叔 反 對 妻 子 的 那 種 隨 便 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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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eBook is for the use of anyone anywhere at no cost and with almost no restrictions whatsoever. You may copy it,
give it away or re-use it under the terms of the Project Gutenberg License included with this eBook or online 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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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Feng Shou
Author: Zi Ye
Release Date: April 30, 2008 [EBook #25260]
Language: Chinese
*** START OF THIS PROJECT GUTENBERG EBOOK FENG SHOU ***
Produced by Yu Chin Chen
豐 收
豐 收
一
時 間 是 快 要 到 清 明 節 了 。 天 ， 下 著 雨 ， 陰 沉 沉 的 沒 有 一 點 晴 和 的 徵 兆 。
雲 普 叔 坐 在 「 曹 氏 家 祠 」 的 大 門 口 ， 還 穿 著 過 冬 天 的 那 件 破 舊 棉 袍 ； 身 子 微 微 顫 動 ， 像 是 耐 不 住 這 襲 人 的 寒 氣 。 他 抬 頭
望 了 一 望 天 ， 嘴 邊 不 知 道 念 了 幾 句 什 麼 話 ， 又 低 了 下 去 。 鬍 鬚 上 倒 懸 著 一 線 一 線 的 ， 迎 風 飄 動 ， 剛 剛 用 手 抹 去 ， 隨 即 又 流
出 了 幾 線 來 。
「 難 道 再 要 和 去 年 一 樣 嗎 ？ 我 的 天 哪 ！ 」
他 低 聲 地 說 了 這 麼 一 句 ， 便 回 頭 反 望 著 坐 在 戲 台 下 的 妻 子 ， 很 遲 疑 地 說 著 ：
「 秋 兒 的 娘 呀 ！ 『 驚 蟄 一 過 ， 棉 褲 脫 落 ！ 』 現 在 快 清 明 了 ， 還 脫 不 下 袍 兒 。 這 ， 莫 非 是 又 要 和 去 年 一 樣 嗎 ？ 」
雲 普 嬸 沒 有 回 答 ， 在 忙 著 給 懷 中 的 四 喜 兒 餵 奶 。
天 氣 也 真 太 使 人 著 急 了 ， 立 春 後 一 連 下 了 三 十 多 天 雨 沒 有 停 住 過 ， 人 們 都 感 受 著 深 沉 的 恐 怖 。 往 常 都 是 這 樣 ； 春
分 奇 冷 ， 一 定 又 是 一 個 大 水 年 歲 。
「 天 啦 ！ 要 又 是 一 樣 ，…… 」
雲 普 叔 又 掉 頭 望 著 天 ， 將 手 中 的 一 根 旱 煙 管 ， 不 住 地 在 石 階 級 上 磕 動 。
「 該 不 會 吧 ！ 」
雲 普 嬸 歇 了 半 天 功 夫 ， 隨 便 地 說 著 ， 臉 還 是 朝 著 懷 中 的 孩 子 。
「 怎 麼 不 會 呢 ？ 春 分 過 了 ， 還 有 這 樣 的 寒 ！ 庚 午 年 ， 甲 子 年 ， 丙 寅 年 的 春 天 ， 不 都
是 有 這 樣 冷 嗎 ？ 況 且 ， 今 年 的 天 老 爺 是 要 大 收 人 的 ！ 」
雲 普 叔 反 對 妻 子 的 那 種 隨 便 的 ...
Produced by Yu Chin Chen
哩人！麼示弱於也不會那不然，他 頭來。的鬧熱個，中庭家 。的死一樣這 粉(觀音)吃註一是去兒，月吃年八 ，普雲原叔應是會叔財發？呢的是沒有，誰不說雲普吃呆飯的人一個也
去年，這可怕的去年啦！雲普叔自己也如同過著夢境一樣。為了連年的兵災水旱， 他得不拚不地命種加何了爺八畝七 田，希圖有個轉運。自己家裡有人手，多種一畝田， 爺的何八納去；除少總，多以外租谷處好的田畝一多就撈好有還粒幾 的。能吃一兩年飽 所不屋發子財，嗎僅，有還的怕一弄定掉後了，自雲己？普主叔意就打賣爺飯租來八何 的田種。 二月裡，雲普叔全家搬進到這祠堂裡來了，替祖宗打掃靈牌，春秋二祭還有一串錢 屋子，也是由何八的賞格。自家的 爺承受的。七畝田的租谷仍照舊規，三七開，雲普叔 三成能有手，好到不很算便。的錯 起先，真使雲普叔歡喜。雖然和兒子費了很多力氣，然而禾苗很好，雨水也極調和 ，只要照拂得法，收穫下來，便什麼都不成問題了。 看看他，禾苗都發了根，漲了苞，很快地便標線了(註二)，再刮二三日老南風，就 可以看到黃金色的谷子擺在眼前。雲普叔真是喜歡啊！這不是他日夜辛勞的代價嗎？ 他幾乎歡喜得發跳起來，就在他將要發跳的第二天哩，天老爺忽然翻了臉。蛋大的 只，上壟來撲方直向這點由西南雨 有半天功夫，池塘裡的水都起膨脹。雲普叔立刻就感 而影響到都要被雨點打落，好好這怕，花稻的安不些有恐，的似受著 收成的不豐。午後 地漸住停，了普雲，漸雨。輕快落放像，中心的叔的般子擔斤千副一 半晚上，天上忽然黑得伸手看不見自家的拳頭，四面的鑼聲，像雷一般地轟著，人 片一片地聲一馳奔嚷喧得刮風，呼 呼地叫吼。雲普叔知道又是外面發生了什麼意外的事 黑暗中向著鑼聲的響處飛跑。變急，忙急地忙起叫立了兒秋由， 路上，雲普叔到了小二疤子，知道西水和南水一齊暴漲了三丈多，曹家壟四圍的堤 喊都危口，厲害險得聲是，鑼 動大家去擋堤的。 雲普叔吃了一驚，黑夜裡陡漲幾支水，是四五十年來少見的怪事。他慌了張，鑼聲 越響越厲害，他的腳了。加亂也越步 天黑路滑，跌倒了又爬起來。最後是立秋扶住他跑 的震響，雲普叔的聽到一聲天崩地裂還，到不步三就，的腳象彈棉花絮 一般戰動起來。 。剛才回身返逃就雲起叔普急急背地。了秋立濤向的浪撲來他們如萬地，馳般馬奔快很 己的頭門奔到自 口，水已經流到了階下。 新渡口的堤潰開了三十幾丈寬一個角，曹家壟滿烷金都子的黃了水化成。 於是雲普叔發了瘋。半年辛辛苦苦的希望，一家生命的泉源，都在這一剎那間被水 毀沖乾得淨乾了淨他。天終的 狂呼著： 「天哪！我粒粒的黃金都化成了水！」 現在，雲普叔又見到了這樣希奇的徵兆，他怎麼不心急呢？去年五月到現在，他還 就水飯干頓一初月六。吃有過飽沒 退了，壟上的饑民想聯合出門去討米，剛剛走到寧鄉 趕黨境出，來後以被就作認亂了出。縣城裡據就半步大門都不許說 領了三萬洋錢的賑款 ，鄉見看有沒下販了省裡爺從何八兒。米花一顆發下叔普只急濟雲，子豆壟回十七大擔 借到五斗， 價錢是六塊三，月息四分五。一家有八口人，後來連青草都吃光了，實在不 能才，在跪挨再去下借了前加爺面何八豆三斗 子。八月裡華家堤掘出了觀音粉，壟上的 都人雲秋立了挖三兩回擔，來不吃兩到，天爭先恐後地跑去挖來吃，雲普叔帶著 普爺爺 六個天了升走還，臨了一帶去歲的虎兒。 後來，壟上的饑民都走到死亡線上了，才由何八爺代替饑民向縣太爺擔保不會變亂 黨，逃途分，照護張幾了求地三再 出境來。雲普叔一家被送到一個熱鬧的城裡，過了四 道知能年啦！苦，又有誰回家來。這都是去民饑活生年，才底個的月 呢？ 這時候，壟上的人都靠著臨時編些斗笠過活。下雨，一天每人能編十隻斗笠，就可 到兩以撈叔普雲。錢飯稀頓秋立和 剖蔑；少普、雲普嬸和英英日夜不停地趕著編。編呀 量盡編地，什有辦麼！呀編不？只法呢有命要是秋收挨到。 春雨一連下了三十多天了，天氣又寒冷得這麼厲害，滿壟上的人，都懷著一種同樣 恐怖的心境。 「天啦！今年難道又要和去年一樣嗎？……」 註一:泥細。土色的種白：一音粉觀——原注 。 註二:長出來。從禾苞中稻的穗子標線：即——原注。 二 天畢竟是睛和了，人們從蟄伏了三十多天的陰鬱底屋子裡爬出來。菜青色的臉膛， 都。孩子們一件掛上了欣歡的微笑 一伴地跑來跑去，赤著腳在太陽底下踏著泥軟耍兒著 。 水全是那樣滿滿的，無論池塘裡、田中或是湖上。遍地都長滿了嫩草，沒有曬干的 點雨小顆一顆的上，像一掛在草葉 銀珠。楊柳發芽了，在久雨初晴的春色中，這壟上， 。象氣展的欣開了欣都有一切是 人們立時開始喧嚷著，活躍著。展眼望去，田畦上時常有赤腳來往的人群，徘徊觀 望；三個五個，的夥一塘池指指又查 查，都談那著，準備著，計劃如何應該決這談，口 們他這在動做手功的。夫時個裡節 斗笠的銷路突然地阻塞了，為了到處都天晴。男子們白天不能在家裡刮蔑，婦人和 孩無散形下，中也鬆工作來子，的 生活的緊箍咒，隨即把這整個的農村牢牢地套住。努 作時原不能不吃飯下田去工作吧，工地力！啊 鎮日祈禱著天晴的雲普叔，他的目的總算是達到了。然而微笑是很吝嗇地只在他的 隨著緊蹙一下，便了拂地輕輕上臉 的眉尖消逝了。棉袍還是不能脫下，太陽曬在他的身 有只，上點一麼那的辣辣兒他，熬難放在沒有。他心上擔心只是著，
怎樣地才能夠渡過 這緊急的難關——神精補一田到好，。去中飽地撈兩飽吃了，補餐白米飯 斗笠的銷路沒有了，眼前的稀飯就起了巨大的恐慌，於是雲普叔更加焦急。他知道 時他的命苦，生下來就沒有過過一 舒服的生涯。今年五十歲總算吃過不少，好，了頭苦 。過見看的字八算都生先的日子卻還沒有說很好晚景而；然老的他： 那是五十五歲以後 支立獨要，頭總他能不事的，情兩。兒個分十信相懂事，處子又都不劫數的年在這樣大 持這麼一家六 口，那是如何困難的事情啊！ 「總得想個辦法啦！」 雲普叔從來沒有自餒過，每每到了這樣的難關，他就把這句話不住地在自己的腦際 打磨裡好很些一時有，旋到想能竟 的辦法。今天，他知道這個難關更緊了，於是又把這 旋去。轉到用裡腦話句運兒 「何八爺，李三爺，陳老爺……」 他一步一步地在戲台下踱來踱去，這些人的影子，一個個地浮上他的腦中。然而那 一些都是看的極難孔面每，個一都 會使他感受到異樣的不安和恐懼。他只好搖頭歎氣地 把，他然地。猛面去到了卻想，開丟統統人些這方一另向轉頭念將 一個例外的人： 「立秋，他現在就跑到玉五叔家中去看看好嗎？」 「 去做什麼呢，爹？」 立秋坐在門檻邊剖蔑，漫無意識地反問他。 「明天的日腳手動頭。天一功做我，也們當應著跟人家都準備下田了很好啦！夫， ，些一能好頭來，兆一餐飽吃得飽總 做起功夫來也比較起勁。家裡現在已經沒有了米， 所以……」 「我看玉五叔也不見得有辦法吧！」 「那末，你去看看也不要緊的婁！」 這又何必空跑一趟呢？我看他們的情形，也並不見得比我們要好！」 「 「你總歡喜和老子對來！你能知道他們和我們一樣嗎？我是叫你去一趟呀！」 這是實在的事實啊！爹，他們恐怕比我們還要困難哩！」 「 「廢話！」 近來雲普叔常常會覺得自己的兒子變差了，什麼事情都歡喜和他抬槓。為了家中的 少次過多發生知道，不瑣事一些齟 齬。兒子總是那樣懶懶地不肯做事，有時候簡直是個 忤逆的，不孝的東西！ 玉五叔的家中並不見得會和自己一般地沒有辦法。因為除了玉五嬸以外，玉五叔的 。中家人的飯三閒第吃有要沒個去 年全壟上的災民都出去逃難了，王五叔就沒有同去， 也從來沒。而且，向人有看見他地動持支獨不自的口存生一了兩家 家借貸過。大前天在 前，鋪門見了還看著一他提子，隻籃曹上口渡肉生生炳了買點一肉酒搖，晃頭地腦身過 。他怎麼會 沒有辦法呢？ 於是雲普叔知道了，這一定又是兒子發了懶筋，不肯聽信自己的吩咐，不由的心頭 冒出火來： 「你到底去不去呢？狗養的東西，你總喜歡和老子對來！」 「去也是沒有辦法啦！」 「老子要你去就去，不許你說這些廢話，狗入的！」 立秋抬起頭來，將蔑刀輕輕放下，年輕人的一顆心裡蘊藏著深沉的隱痛。他不忍多 看父親焦急的面容，回轉身子來就走。 「你說的來我叫請少多，爹爹我：這一過了關之個難叔幫玉五點，忙一就，後即隨 替五叔送還來。」 唔！……」 「 月亮剛從樹椏裡鑽出了半邊面孔來，一霎兒又被烏雲吞沒。沒有一顆星，四周 黑得 像一塊漆 板 。 「玉五叔怎樣回答你的呢？」 「他沒有說多的話。他只說：請你致 意你的爹爹，真是對不住得很，昨 天我們還是 吃的老南瓜 。今天，婁！就只有 這一點點兒稀飯了！」 「你沒有說過」他還？嗎不我就久 「說過了的，他還把他的米桶 給我看了。空空的！」
